自贸港“大家”谈丨王新奎：稳定透明系统的特殊政策环境是海南最大比较优势

经党中央批准，海南自由贸易港全岛封关运作将于2025年12月18日正式启动。全岛封关后，海南自贸港如何进一步做大流量？《自贸港“大家”谈》大型访谈节目第八期，对话上海WTO事务咨询中心理事长王新奎。

从设计图到施工图，自贸港实现巨大飞跃

记者：11月6日，习近平总书记在听取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工作汇报时强调，认真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精神，高标准建设海南自由贸易港。对海南自贸港建设，习近平总书记为何如此关切？

王新奎：习近平总书记对海南自贸港有着殷切期望，作了一系列指示，其中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，就是要求海南自贸港建设解放思想、改革创新，分步骤、分阶段构建与高水平自由贸易港相适应的政策制度体系。封关以后，海南自贸港建设面临着一系列新任务，这次总书记也特别强调，统筹发展与安全。我认为，封关运作不是终点，它是创新思维和进一步改革的新起点，统筹发展与安全，这是海南自贸港封关运作以后非常重要的一块。

记者：您是海南自贸港专家咨询委员会委员，从2018年至今这7年时间里，海南有哪些变化最让您印象深刻？

王新奎：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的时候，我就参与了海南洋浦港的建设策划工作。那时候，洋浦港就是一片荒滩，到对面白马井要坐船过去，整个洋浦地区就一幢建筑，对面白马井有点灯光。

2018年以来这七年，我认为变化最大的有三个方面：

第一，自贸港建设从蓝图化为设计图，设计图化为施工图，是个巨大的飞跃。

第二，基础设施建设有很大飞跃。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基础设施建设经历了很艰苦的过程，有很多机制体制上的创新，现在可以说完全符合自由贸易港建设的要求。

第三，在适应不断变化的国际国内大环境方面，海南进行了持续不断的探索。例如，关于园区的运作模式和建设思路，以及怎么处理各园区之间的关系，7年上了一个台阶。现在各个园区基本上都找到了自己的发展思路。

记者：您今年1月去海南的时候，有没有再去洋浦港？

王新奎：我每次到海南都去洋浦港，我目睹它第一幢大楼造起来，现在我每次去都住在这幢楼里，小铲滩的新港口建起来以后，对洋浦发展有一个新的支撑。

我觉得最大的变化是儋州和洋浦一体化，不依靠洋浦港的政策优势，儋州发展受限，没有儋州这个腹地，洋浦港也就没有支撑。现在整个城市基础设施建设、项目包括功能都在向儋州延伸。

记者：面对封关运作这个节点，您有什么特别的感触？

王新奎：封关运作接下来任务更艰巨，千万不能认为封关以后，所有的政策优势都有了。所以这次省委提出滚动优化，我觉得这是今后5年的关键。

怎么在实践中不断优化？一个很大的挑战，就是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封关运作没有现成的模式案例可以复制。中央明确提出建设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，封关运作的整个模式要自己去创造和创新，所以有个滚动优化的过程，要不断地提出实践问题，提出解决方案，最后作出决策。

海南自贸港承担改革开放特殊使命

记者：这几年，您每年都会到海南参加自贸港建设评估工作，相较于上海等国内自贸区，海南自贸港有哪些政策比较优势？

王新奎：中国的改革开放长期以来采用的一个方式，就是设立一个特殊功能区，然后在特殊功能区里面实施一系列特殊政策，作为开放的一个试验，再把它推广到全国。这里有几个阶段，一个是经济特区，典型代表是深圳，第二个是新区，典型代表是浦东新区，第三阶段就是自贸港，当中有个过渡，叫自由贸易试验区。

自由贸易港为什么在海南？这是2018年以后，中央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作出整体判断以后的第一个动作。海南有特殊的使命，它和过去我们做的经济特区、新区、自由贸易试验区都不一样，海南最大的比较优势是封关运作以后稳定透明系统的特殊政策环境。

我总结下来，有三项政策是最关键的。第一个是“零关税”，现在加工贸易这个势头已经过去了，“零关税”的政策优势就凸显出来了。第二个是“两个15%”所得税政策。第三个是加工增值30%免关税政策。这三项政策是稳定的、透明的，而且是系统化的。海南有一个很稳定的环境，这些政策都写进了法律，而且是有中央一系列的文件加以保障，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。

“三个聚焦”做大自贸港流量

记者：让自贸港流量越做越大，是海南增强经济活力的重要抓手。对此您怎么看？

王新奎：政策和流量的关系一直是海南面临的挑战，原因多种多样，需要我们一起探讨。中央的重大战略决策，比如说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，它是“神”，把它具体落地，是“形”。政策无法聚焦，就没有流量。只要政策聚焦了，具体的项目上去了，就有个集聚效应，人才、信息、知识、数据和资金都会集中。

怎么聚焦？举个例子，中央的政策是阳光普照，使这些政策落地，手里必须有一个透镜，让它聚焦在一点上，它才会烧起来。我认为，封关运作以后，可以通过“三个聚焦”，把中央的战略设想或战略意图，转化为可以落地的“形”。第一，目标一定要聚焦，一定要聚焦在某些特定的产业或者行业上面。第二，政策要聚焦，不能每个政策都用但每个政策都用不够。第三，能量要聚焦，在政策执行过程中，执行能力和环境不同，政策发挥的效能是不一样的。要把政策聚焦到能量最大的地方，形成示范效应。

记者：您认为海南面向未来，怎么做才能做到这种神形兼备呢？

王新奎：我认为海南有几个抓手。第一个抓手就是海南在中央的整体战略位置当中的重要地位。比如，中央很多深海的、航天的项目布局在海南，这个其他地方没有的。第二个抓手是要利用好海南的旅游资源。第三个抓手，海洋经济是很有潜力的。海南的优势是面对一个真正的深海海洋。现在提出再造一个“海上海南”，我在海南看到好几个这样的示范型企业，进行海洋研究或者生物有机质的提炼，这都是其他地区不具备的。

记者：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对未来5年中国发展作出战略擘画，作为海南省“十五五”规划编制专家咨询委员会副组长，您认为海南自贸港做大流量，重点可以从哪些方面入手？

王新奎：“十五五”期间，海南自由贸易港怎么发展，前景如何，我有三点建议。

第一，我认为海南正处于全球经济和我们国家经济发展一个非常难得的、充满着机遇和挑战的窗口期。为什么当年浦东开发能取得这么大成就？因为它抓住了当初经济全球化窗口期，也是我们国内改革开放很成熟的一个窗口期。

第二，海南已经有很好的基础，我认为这个基础不要横向比较，要和海南30多年以来的发展，特别是最近7年来的发展去比较，这样你就会发现有很多储备和积累。

第三，要向前看，一定要通过创新来突破。封关运作以后，我认为探索和创新，是保证海南今后五年发展的一个必要的条件，也是海南现在正在努力做的事情。

原标题：《王新奎：稳定透明系统的特殊政策环境是海南最大比较优势》